[太敦]晦明
复健产物
很早就想写幼年太宰被敦君拉扯长大的故事了
这个脆弱又敏感的小孩肯定改不了他的本性
但至少我想让他相信爱
以及最后是甜甜的现实HE
以上。
0
“你在逃避感情。”江户川乱步所言，一个陈述句。
淡淡的烟草味慢慢悠悠地散步于室内，焚尽的烟尘也随着窗外灌入的微风飘落。太宰治温和地勾着唇角，晦暗的眸光中说不清是什么心绪。
“不习惯接受好的东西？想保持心中的白月光的纯洁？”
“乱步先生怎么最近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了？终于您也到了快变成研究占星术的小女生的迟来的青春期了吗？”他从来不回答任何会泄露心事、破除心防的问题。
论起避开江户川乱步，不让他看到事物的真相，太宰算是唯一一个能隐瞒一点儿的家伙。正是通过这样暧昧不明的绕弯子。
“如果你能重新开始……”
“那恐怕得从小时候起了。”太宰治笑得眯起了眼睛，像极了幼稚园里和小孩子打成一片的温柔的老师。他熄灭香烟，重新清冷的目光远远望向窗外。
如果不是他捡到中岛敦，而是中岛敦找到当初那个空无一物的他，那么……
1
来来去去的人们在浓稠的阳光下化作一条五彩的河流。
年仅七岁的太宰治站在这条彩河的一岸，目光空洞。他是某位大老爷家里的少爷，家中某位婢女不知是受了哪个他家仇人的蛊惑，把这个孩子带到了外地，就这样丢在街头。
其实太宰治在跟着那位婢女走时就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一眼就能看见她的心。毫不过满地说，太宰治自幼就能轻易看透别人的企图。
呼吸的方式也好、藏不住的眼神也好，只要心里有所图，身体就不可能与平常无异。
但太宰治还是顺从地跟她走了。离开了那个几乎没人关心除了作为少爷身份以外的他的家。
一是害怕看到这个平日里温和的大姐姐忽然对他露出笑容以外的其它情感，二是对那个充满了令他恐惧的人的家毫无眷恋。
以后会怎么样？他懒得去想。只要逃脱满是人的地狱，怎样都好。
那个婢女以买东西的借口溜走了。太宰治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彩色的河流里忽然靠近一个白发的青年。他缓缓向太宰治靠近，微微蹲下，笑着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有着最好看的紫金色瞳仁，泛着太阳的熠熠金光。那是一双透明又清澈的眼睛，太宰治喜欢那样的纯粹。
“妈妈不要我了。”他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眼前人的微笑。
对方的脸上有几丝错愕，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太宰治轻轻地牵住他的衣角，问道：“哥哥，你可以带我走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个人的心里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他伸手揉了揉太宰的头，轻轻地答应了他。
他叫中岛敦，是一位普通的工作者。在这片旧时代与新时代交接的土地上，虽仍存那些老贵族大财主，却也不乏新冒出的一批资本家。
有在大家族里当职的普通人，也有在那些新公司里上班的年轻人。中岛敦正是后者。这个独居的新青年尚且还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但听从同事的意见，好歹先把太宰治塞到了家附近的学校里。
刚开始两个人还会有些尴尬到沉默的时刻，加上繁忙的生活，一天下来也很少能说上几句话。但每天早上太宰治都会吃到热乎乎的早饭，睡前也会听到中岛敦给他念童话故事。
中岛敦是个既善良又温柔的人。
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从未有过丢掉太宰治的念头。他也不像别人，期颐着太宰治的优秀，享受太宰治的讨好。
相反，过去习惯于迁就他人来表现自己的太宰治，现在日日都被迁就着。
他不再是家族里一个仆人难以靠近、亲人又疏远的少爷，而是现在这个照顾他的人眼里的唯一。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此前空洞的心就仿佛被填满。
他再不必花心思去逗谁笑。
他们逐渐融入彼此的生活。
2
在拿到太宰治优异异常的成绩单时，中岛敦完全处在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可是想不到自己捡来的这个总是沉默，仿佛跟谁都很疏远的孩子有如此聪明的大脑。几乎全科的成绩都是满分，放到横滨最好的学校也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为此欣喜。
“小治完全不必勉强自己的喔。”他笑着面对太宰治。“就算你没有那么优秀，我也绝不会丢下你的。你才不用那么努力去证明自己有留下来的价值。”
“我没有勉强自己。”太宰治微微低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无论如何、无论我是不是能让你开心，是不是能成为你的骄傲，你都绝对不会丢下我吗？哪怕我其实完全是个坏孩子，你也愿意接受我吗？”
“当然。如果你是个坏孩子，我也愿意陪着你，直到你变好。”
“绝不放弃？”
“绝不。”
脱离了婴孩时代的第一次，太宰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他灵魂深处的某种惴惴不安，全然被此时中岛敦的一个拥抱抚平。
因为平时与同学关系的冷漠，再加上这样耀眼的成绩，别的孩子也逐渐看他不顺眼起来。哪怕是孩子也是有不断膨胀着的嫉妒心的。
太宰治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愿意努力去取得成果，偏偏又对他人奋力种出的果实眼红得不行。他也早就知道若不采取行动，自己便会受到欺凌。
他又开始想以前一样，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以求周围的所有人都只以笑容面对他。除此而外的任何情绪都藏在那肤浅的笑意里。这些还只是孩子，他们不可能看透他的。他只需要抱着自己的文学，从家中汲取温暖，躲在面具下活着。
中岛敦带着他出去聚餐时，他正听到了那些人在讨论欺凌的问题。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受不住学校里其他人的欺凌，自尽了。
“为什么异类就会被欺凌呢？那个女孩子要是不那么特立独行……”
“唉，她从来都不懂得掩藏自己去讨好别人。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太残忍了。”
闲言碎语，一点点渗透进太宰治的心。他抬头偷偷地看中岛敦。中岛敦只是抿紧了唇，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回去的当日，中岛敦愣愣地看着太宰治，看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是个敏感又聪明的好孩子。”他道，“可是你的防备也许太重了。卸下一点吧，去交朋友吧。”
那些人不可能理解我的。太宰治在心中说着。我只要你就够了。
我混沌生命中的，唯一的光。
3
他是个很成熟的孩子。
中岛敦一直都知道。
可他更宁愿这个孩子撒撒娇，别那么正经，别那么冷淡。他摸不透自己在这个孩子心中的地位，也从不敢轻易去评估。
这个被一度抛弃过的太宰治，实在是太过聪明，年纪轻轻就看透了很多他也不一定能看透的东西。同时又是那样的敏感，害怕受到伤害，于是像个懦夫一样一层层地裹紧自己。
明明还那么小，却那么令人心疼。
他想改变他。
从简单的生活习惯，到向每个人展露善意，再到温和地对待所有人。中岛敦从小到大都相信着温柔的力量。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知道孤独的可怕，更知道孤独能怎样摧毁一个敏感又脆弱的孩子。
他护着他，在打雷时与他相拥入眠，在他受伤时安静地倾听。他能感受到太宰治的变化。从冷淡的七岁到稍微有些软化的十一岁，到阳光起来的十四岁，再到……愿意相信世间美好的二十岁。
这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终于从他阴冷的泥潭里走了出来。
可惜一路怀揣的感情，却是中岛敦从未预料到的。
“我爱你。”帅气的太宰治笑着在白发苍苍的中岛敦耳边诉说着。“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再是单纯的亲人之间的爱了。”
“你是我曾经阴暗生活里唯一的光，是将我拖到阳光下的人。”
“我多想，与你同生共死。”
他在中岛敦的额角落下一吻，温柔的笑里夹杂着浓郁的情意。
中岛敦想伸手理顺他额前的碎发，可悬到半空的手最终只能垂下。他能给的陪伴，到此为止了。他给不了爱。
4
“太宰先生，我喜欢你。”中岛敦面红耳赤地站在太宰治面前，慌乱与无措清晰地写在脸上。他们远处站着正在看好戏的江户川乱步。
“敦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爱撒娇的人了？”太宰治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我是认真的。”少年抬起头，直视太宰治的眼睛。
太宰治的身影遮住了光，那双眼睛看着有些许暗淡，正是自己的投影。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输给你了，敦君。”
“我也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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